慕临沅

10

“球场挤满了欢迎我加入皇马的人群，那天有九万人到场，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明星，像流行歌手或好莱坞的大明星。”

他一步步走向球场中央，走进为他欢呼拥簇的声浪里。

“对我而言，我实现了童年的梦想，也就是为皇马踢球。”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，显得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，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一瞬间想过什么。

“我没想到球场今天会有这么多来看我的人，我不敢相信。”他露出了一个多少带着点羞涩的笑容，亮晶晶的眼睛里仿佛凝聚了万千星光。

“太不可思议了。”他赞叹道。

在他背后的数字不是7号，这一改变也是曼联的小王子为了加入皇马所做的妥协之一，但此刻他不在乎这个了。

“我们一起来。”他稍稍低下头以接近话筒。

“Uno，dos，tres——Hala Madrid！”

他高高举起双手呼喊，在那一刻，连银河璀璨的伯纳乌都无法夺过他身上的光辉。伯纳乌上空曾汇聚过那么多耀眼的星星，可却没有一颗能胜过此时的克里斯蒂亚诺。

他的笑容带着少年人的骄傲和意气风发，甚至令人产生了一种错觉——他不是来加盟皇家马德里的，除了他自己，没有人有资格为他戴上皇冠。

他生来就是为了征服，他注定战无不胜登临神坛，注定为葡萄牙带来无上荣光，而皇家马德里竟能拥有他，有幸获得他的忠诚与爱。

在一片山呼海啸中，在为他俯首称臣的子民前，伯纳乌的新王轻轻吻上他胸前的标志，从此他的灵魂永远地铭刻上了那一抹白色。

——我的传奇会在此处开始，也会在此结束。

他真的这样幻想过。

“你会后悔吗？”一个声音问他。

年轻人迷惑地抬起头，他的眼睛里燃着希望的亮光，显得那样天真又美好。

“不会。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。

“即使有朝一日你不得不离开？”
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年轻人皱了皱眉，回答得格外坚定：“我不会离开这里，因为我永远是最好的。”

——你是。

——今天那些为你欢呼的球迷，有朝一日你会在逆境乃至绝境里拯救他们，你会成为他们歌颂的伟大七号。

——今天还没有来到你身边的队友们，有朝一日你会被每一个人爱着，也回以他们同样的爱和尊重。

——今天你亲吻的队徽，会成为你身上最耀眼的标志。

——你会为这支俱乐部付出一切，给他们带来无上的荣光，当然，皇家马德里也会助你成就不朽的传奇。

——你身边的人来了又走，然后你会发现，九年也不过一瞬而已。

——你可以四次站上欧洲之巅，在峰顶俯视众生的时候，偶然你会想起，这样的瞬间是否能成为永恒呢？

——你是头牌，是旗帜，是灵魂，那你能成为特别的那个吗？你会是皇家马德里的非卖品吗？他们会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你吗？

——你不能，你不是，他们不会。

——你想凭爱换灿烂一生？可长吻也不能换来岁月永恒。

他注视着过去的自己，沉默着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。

——说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？能改变你对梦想的憧憬么？

——不能。

——在你身染纯白的每一刻，都无法停止对皇家马德里的热爱。

——你爱过的那些人是真，你吻过的印记是真，你受过的欢呼拥簇是真，你立下的承诺是真，你陪他们度过的冬季夏季是真，你身披的荣光是真。

——你的离开是真，你的告别也是真。

“经过慎重的考虑，我认为是时候踏上人生新的征程了，我要离开了。”

他的脚步一寸寸远离星光汇聚之地。

“但无论我在哪里，这件球衣、这个队徽和伯纳乌球场会一直陪伴着我。感谢所有人。”

他的笑容平静，神情里却还保有着少年的热忱。

“当然，就像九年前我首次踏上伯纳乌时说过的那样——”

“Hala Madrid！”

他以爱为开始，也以这句话为结束。只是这次不同，千万人欢呼拥簇，皆抛在他身后。